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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节(1 / 2)





  她急着想要起来,急着想要再拍死它碾碎它。

  可浑身上下所有的触须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,像是海藻——或者类似的什么东西。可原形状态下,她根本看不清。

  只能看到那只发光的虫子在黑暗中摇头摆尾,晃悠悠地从她身下的缝隙朝侧边一路钻了出去。

  她几番试图要挣扎开去,或者继续压下去,可身下却像是被一大片透明的、柔软的东西死死抵住,既压不下去,也挣扎不开来——而随着她的动作,那东西似乎有越缠越紧的趋势。

  ——想要挣脱开去的唯一办法就是放弃她身下所有的蛇。

  可那些东西储存着她致命的毒素,刚才为了拍死那只虫子,已经消耗了不少,如果一次性再放弃这么多……

  她高吼一声,猛地向上撕扯。

  却不想身下一阵松动,紧接着大地震颤,几乎是半条深涧底都晃了一下。

  而这一片震动显然影响到了侧边崖壁上的法力游龙。它们像是突然从睡梦中被震醒,纷纷亮了起来,却因为嗅不到外泄的法力,只是如同发亮的水草般在悬崖附近来回晃动。

  林几乎是在感受到震动的第一时间就继续朝边上窜了出去。

  事实上哀叹之主已经提醒过她,让她到时候离得远一点——然而林没想到,所谓的远居然得是那么远——差不多得有半条可见的深涧。

  涧底发出喀拉喀拉碎裂的响动,一蓬又一蓬的泥沙炸开、上涌、散开,搅得整片水域浑浊一片。不消一会儿整个深涧便如笼罩在黑暗的浓烟之中。

  林却不敢稍停,顺着泥沙炸开的方向一路前游。直到那仿佛大地碎裂的响动被远远地摔在身后,她才稍稍定下,回身看去。

  来路方向,黑暗无声地翻涌,如急欲挣脱牢笼的黑兽。

  那里面应该正孕育着什么更加可怖的东西——

  恐怖的阴影从黑暗的深处、从灼热的岩浆中一点一点地抽出身来,触水的刹那,从炽热转为冰凉。曾经破烂不堪的肉体在一点一点地修复完毕,光滑的、带着鳞片的身躯摩挲着粗粝的岩石,缓缓地爬上水底的岸……

  她蓦然从奇异的走神中惊醒,然后看到来处的混沌已然散去,深浓的黑暗正飞快地聚集成形,如天空中受到风雷驱策的云,在第一道电光降临的时候,蓦然显露出了封印已久的真容。

  巨大的海兽自深渊的裂隙中醒来,扬起长长的脖子,抬起了两只头颅。

  “罗薇塔……”

  第一只头颅沉沉吐出重生后的第一个音节,如同海啸从深眠中醒来后的叹息。

  那声音扩散开去,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,重重压在此地所有生物的喉间,将其他所有细微的、弱小的回声予以扼杀。

  一片死寂中,第二只黑色的头颅低低伏下,埋于身上的那团看不出形状的肉山之中,仿佛轻吻。

  “罗薇塔,我回来了,”它说,“依照誓言、依照约定、依照诅咒,我回来了——”

  说罢张嘴,朝着那肉山狠狠咬下。

  第64章 纠缠

  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, 厄运之母像一只被扎破了的墨囊,瞬间朝着中心部分收缩, 浓黑色的汁液从伤口处迸射出来,浑身上下的蛇头疯狂地颤抖。

  “利维坦!利维坦!啊啊啊啊啊啊——”

  “是我,亲爱的,很高兴又能听到你叫我的名字了。”

  第一只头晃了晃, 仿佛是优雅的点头, 就好像他所处的不是一片恶臭的水域,而是白沙细腻、水质清澈的后花园一般。

  而另一只头却微微松开了些,然后咬下, 这次狠狠扯下一大片乱舞的蛇头, 然后毫不犹豫地吞下。

  “你……你怎么……这不可能……不可能……”

  “怎么不可能呢?”第一只头仿佛疑惑地反问, “啊, 你是觉得我会被你最喜爱的小家伙们啃得连骨头也不剩吗?它们确实让我很是头疼了一阵……它们真的很聪明——喜欢沿着输送魔力的血管一路游动, 然后进入魔力丰富的脏器,在那里一啃就啃上一天呢, 唔, 真的很疼啊……每一天每一天, 我都要经历一遍死去的痛苦啊。”

  “那你为什么不去死?!”

  “我怎么舍得呢?”第一只头咧开了长长的嘴巴, “我们当初说好的,要相互陪伴着,分享一切, 做彼此唯一的伴侣, 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——难道不好吗?”

  当他说到“分开”的时候, 另一只头凑近厄运之母那黑血喷涌的伤口。极为亲昵地舔了两下,在黑血扩散开来之前,就舔得一干二净,并不忘将伤口撕得更开一些。

  “啊——”

  厄运之母狂乱地扭动着,死命甩着身上的蛇头,似乎是想要甩脱他。然而每一次企图都被另一只头给张嘴一一笑纳。

  二者体型上的差异堪称巨大,就如同孩童与成年人一般——原本身如小山般的厄运之母,在利维坦的衬托之下,甚至可以算得上身材娇小。

  而厄运之母所有的挣扎在他的动作下,都像是嬉闹一般。

  哀叹之主如同一只抓住了耗子的猫般,根本不急着进入最后的步骤,一只头疯狂地一点一点地撕咬着厄运之母身上伸出的巨蛇,另一只头则全程不参与,在一旁晃悠悠地围观着,姿态闲适而又优雅。

  ——觉得一只蜥蜴头优雅?

  听着像是疯了,可林确实是这么觉得。

  她甚至觉得,如果光看上面的那只头,哀叹之主也许根本就没有她想象的那般愤怒。

  可下面那只如同疯兽般撕咬着厄运之母的头,却又在切切实实地告诉她,这位哀叹之主的状态恐怕比已经陷入癫狂的厄运之母好不到哪里去。

  毕竟按照一般的理解,莫名其妙就头上一片水草绿,然后被踢到深涧里,每天重复着死——活——死的戏码,不疯也早疯了。

  这两座山一样的家伙仿佛在自己家中一般的“小打小闹”,但引起的震动可谓是天翻地覆。

  安全考虑,林早就把昏迷的梦魇塞到了肚子里去,和一波又一波疯狂的水流作斗争。

  她丝毫也不怀疑,按照这种级别的动静,此刻的水域之上必然是巨浪滔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