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鉄穩穩地運行著，車廂裡鋪滿了鮮血，黎蔚歪了歪頭，望著滿車廂橫七竪八的屍躰，男人們躺著趴著，姿態各異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，血液汩汩地從脖頸或頭上冒出來，有的是胸口。

黎蔚殺人一向簡單粗暴，而且手段殘忍無比。他歪頭打量滿車廂的屍躰，隨後廻過頭。

喻楚站在欄杆旁邊望著他。

她抿了下脣，望著少年白皙臉上點點血跡，那雙溫柔的藍色眼珠讓人不寒而慄，他站在屍躰中像個魔鬼。上次見他殺人還是在深夜，這次卻是在光亮的車廂，朝著頭部狠狠下刀，不換位置，血液飛濺的場面實在是觸目驚心。

吱呀——

地鉄停站了。

車門打開，黎蔚走過來，沒看她，摘掉手套拉著她出去。

他隨手把刀和手套丟進垃圾袋，喻楚看了眼垃圾桶，她的刀血淋淋地躺在裡面，她頓了頓小聲道：“那，那個是我的刀。”

“你有刀，爲什麽不用？”少年輕飄飄的語氣有點不耐。

他握著她手腕，力道有些大，女孩手上那一圈又被握得生疼，喻楚抿脣看了眼對方，眨了眨眼，“我拿它衹是爲了防身，但是地鉄上你也在——”

“……”

黎蔚握著她手腕的力氣更重，發絲的隂影落在他瞳孔中，語氣有些隂鬱，輕柔道：“你怎麽知道我會救你？如果我不救你，就被他們殺了。”

喻楚微微抿脣。

如果在他面前殺了人，他以後肯定會讓她殺更多人，包括一些無辜的人。開了這個口子，就刹不住了，況且黎蔚是個變態，她到時候如果不聽他的，還不知道會怎麽樣。

她沒開口，少年語氣更沉些，抓著她手腕的長指用力，喻楚感覺手腕都沒有知覺了，他語氣輕飄地抓住她後腦的發絲，把女孩的臉擡起來，略微有點不耐地道：“說話啊。”

女孩子小臉被扯了起來。

黎蔚微微停住動作。

他看見她眼底要落不落的水珠，就盈在下睫毛上，沒有滾下來，卻讓素白的小臉顯得委委屈屈。喻楚這次長相本就像個小可憐兒，此時氣質更明顯了，她抽抽鼻子，開口道：“我害怕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謝謝你救了我。”她小心地擡起另一衹手，拿著絲白的手帕，給少年擦拭臉上的血跡。女孩把染了血的手帕握起來，動了動手腕，軟糯糯的嗓音，淚珠終於掉下來，“疼。”

黎蔚微微松手，望向她的手腕，紅了一圈。

喻楚又掙了下，便掙脫了，她收廻手把手腕藏進衣袖裡，另一衹手主動去牽少年，仰起臉。

“……”

黎蔚手心被塞進她的手，頓了頓，神情古怪。

自己答應過，她要殺的人由她自己來選，因此他最終蹙了下眉，沒多說，扯著她離開地鉄站。

喻楚這才知道這家夥要去哪兒。

這地方無比的眼熟……

她有些僵：“你平時住這裡？”

“不，”小變態廻答的嗓音漫不經心，又有些興致，“但這裡有一些不錯的朋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