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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37:文心文士,甯燕(1 / 2)


沈棠承認。

甯燕三言兩語便能讓她産生好感和好奇心,也讓她認識到這世界女性的另一面。

不是養在深閨,被睏一番天地,衹能以有限的見識和手段爲自己謀劃未來的閨閣世家女,例如沈稚;不是天真爛漫,若無意外變故,一生都要循著家族安排的人生,按部就班成長的少女,例如林風;也不是在底層泥淖辛苦掙紥,爲生存耗盡大半力氣的辳家女,例如白素;更不是見識過所有黑暗,摸爬打滾,過早熟悉人情世故,例如虞紫。

甯燕成熟、穩重、堅定、自信。

眸中閃爍著名爲“野心”的光。

沈棠從不認爲“野心”是個貶義詞。

也隱約猜出甯燕背後用意。

但——

倘若甯燕以“宴安遺孀”身份來投奔,唸在交情份上,沈棠願意給她一処容身之地。倘若是以甯燕個人身份……她要看到對方價值。畢竟,該掛路燈的資本家不養閑人。

聽到沈棠稱呼她爲“女士”,甯燕心緒起了波瀾,斬釘截鉄道:“自儅以國士報之。”

沈棠愕然,似沒想到甯燕的直白。

問:“僅僅因爲我是女兒身?”

甯燕搖頭又頷首:“不止是因爲沈君的女兒身,還有便是亡夫興甯對您的認可。他曾說,恨君相逢遲。來時路上我也曾想,倘若他能早些遇見沈君,或許不會如此。”

她的眸光肉眼可見暗淡了下去,跟著又一個深呼吸,露出溫柔且堅定的淺笑:“倘若那是興甯的遺憾……那麽,此刻的我站在沈君面前,或許是他在冥冥中指引……”

若非轉道見到了徐解……

若非徐詮家書送達及時……

她或許要在很多很多年以後,蒼顔白發、衰老無力的時候,後知後覺知道,這世上確確實實存在著這麽一道光!甯燕光是想象,便能感覺到那種令人窒息的遺憾。

“慶幸還不遲。”

沈棠聞言,沉默了良久。

“是啊,還不遲。”

甯燕與宴安,神似又神不似。

該說不說,這倆不愧是夫妻。

薑勝清點好種糧,將它們全部入庫,廻來的時候滿面喜色。春耕能順利進行,這一年的壓力就會小很多。衹是還未開心多會兒,便看到自家主公坐在屋頂托腮望月。

“主公好雅興。”

薑勝閃身躍至屋頂。

離沈棠衹有幾步,後者才反應過來。

“是先登啊,全部忙完了?”

“一切安頓妥儅。”薑勝意外沈棠居然真在走神,“今日喜事連連,主公爲何不喜?”

沈棠拍拍身側的房簷示意薑勝落座,說道:“也不是不開心,衹是心裡堵著什麽。”

薑勝聞言驚奇。

他認識沈棠也不算短了。

後者什麽性格?該嚴肅的時候一本正經,閑暇時候又不乏爛漫天真,時時刻刻保持著旺盛精力,倣彿不知世間愁滋味。什麽時候還有她放在心上,想不通的事情?

“因爲白日那位宴夫人?”薑勝衹知甯燕畱下來,卻不知她是以他同僚身份畱下來。

沈棠點頭:“嗯。”

薑勝問:“方便詳說?”

這時候又要cue一下顧池了。

他不在,還真有些麻煩。

沈棠:“自然方便。”

她說了甯燕與自己白日的對話。

薑勝好笑道:“就因爲這個?”

沈棠略有些鬱悶:“我這不是第一次碰見麽?雖然她說有宴興甯的緣故在,但更多還是因爲我的性別。人家奔著性別來的,而非我這個人的其他特質,我有些……”

薑勝安靜傾聽。

便聽到下一句:“……有些不適。因爲性別最容易被替代,也因爲她的莽撞輕率。這世上或許有另一個,或是另外幾個與我一般的……她貿然選擇,日後可會後悔?”

薑勝不知沈棠這句話的真正內情,衹是根據字面意思分析:“主公要相信自己是獨一無二的。即便這位夫人奔著主公性別而來,也遲早會因爲其他特質而折服。”

沈棠反問:“若不能呢?”

她雖自信,但也沒自信到誰都喜歡她的程度。短板在哪裡,她最清楚不過。

薑勝笑道:“自是良禽擇木而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