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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十二章 救人心切(2 / 2)

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,顾靳轻轻道:“生病死的。”

金教授暗吸了一口凉气,用力的捶了下双腿:“我真的该死,该死啊……”

如果他能早点回来,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种悲剧了,他一定会拿出平身所学,救活恩人。

“你也不要太自责,逝者已去,生者还是得继续活下去。”顾靳反而开导起了他。

“年轻人,我会说话算话的。”

金教授果然不是随便说说的,顾靳开车带他去了实验室,一进去,老人家就开始忙活了。

“你们走吧,这个东西有点危险,还是不要沾染的好。”金教授提醒道。

“需要多久?”顾靳问。

金教授摇晃着试管里的液体:“不清楚,如果研究不出来,我以命抵命。”

说完,低头专心致志的开始做起了实验。

……

以命抵命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的,唐钰知道,小金子是准备用命去搏一搏了,他在吃一种类似于毒品的药,用来抗拒自身的胃癌反应,他撑不了多久,加上日以继夜的做实验,幸苦劳累会加速他生命的流逝。

而且更疯狂的是,小金子竟然在自己身上做实验。

当这个消息传递到她耳中的时候,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了。

唐钰蹭得一下站起来:“带我去看他!”

顾靳一把拉住她:“不行,现在金教授自己都感染上了拉美拉……”

“我身上没有伤口,没有关系。”

“可是万一通过空气传染怎么办?”顾靳的手丝毫没有松懈。

唐钰现在整颗心都记挂在小金子的身上,她再也管不了那么多。

“我要去,你拦不住我的。”

一把拂开顾靳的手,就在她转身出门的那一刻,顾靳忽然在她身后幽幽道:“他跟你什么关系,这么关心他?”

唐钰顿住脚步,仿佛下一秒就要跌入悬崖。

僵硬的转身后,强迫自己不漏任何破绽的跟顾靳对视:“他是我要保护的人,你忘了,我是警察。”

“我不想你被搭进去。”

谁都害怕失去,尤其是拼了命去争取后,却还是什么都留不住。

茶茶死了,徐图死了、母亲也死了,加上陆候均……他身边还剩下什么?他不想她再有事。

手臂上的温度很炽热,像一团火一样,透过布料传递到皮肤上,她也能感受到顾靳害怕的颤抖,他在害怕……

忽然,唐钰被顾靳拉入了怀中,这个怀抱她再熟悉不过,但是拥抱的意图却跟以前不一样。

以前被拥抱的时候,顾靳总是端着霸占的姿态,不容人抗拒,而今唐钰感觉一种被需要的味道在里头。

顾靳很强悍,强悍到可以随意操控这个世界,但是接连几次的亲人离世却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,他极度的不自信,他在害怕,畏惧……生命无常,任你一手遮天,权倾天下又如何,还是留不住至亲的性命。

“答应我,不要去好不好。”他在恳求。

这幅脆弱的样子很难和她记忆中残忍的顾大少联系到一起,这也许才是真正的顾靳,有着强大而令人无法违抗的威慑力,但剥掉这些无用的外壳,袒露出真面目的时候,他也仅仅是一个害怕失去朋友的无助之人。

这是唐钰第二次拥抱他,第一次是在秦绵绵过世的那一晚,他喝醉了酒,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托付到了她的肩膀上,这一次,是他即将要失去一位朋友。

“会好的,相信我,会好的。”她说着与那一晚相同的话。

……

晚上,林薇薇来了。

唐钰有些惊讶:“你来干什么?”

林薇薇环顾了四周:“人呢?金教授人呢?”

摄像头在他们撤离的第二天,唐钰就自己拆了,如今数十个摄像头都堆积在客厅的桌子下面,林薇薇脸色十分难看:“你私自拆……”

“当时你说,人随便我处置。”唐钰晃了晃手机:“不好意思,通话我录音了。”

林薇薇瞬间脸色大变,她这次来找唐钰,是因为视频拿回去后一点用都没有,她需要金教授本人亲自指导。

“金教授在哪里?”林薇薇问。

唐钰遗憾的摇摇头:“抱歉,我不知道他在哪里。”

“是你把人放跑的对吧?”

“这是什么话,金教授又不是犯人。”

林薇薇被唐钰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铁青着脸,丢下一句话:“走着瞧。唐钰!”

入夜,唐钰悄悄关上房门,阿宝已经送到爷爷奶奶家了,现在就她一个人,所以出入很方便。

皇帝闪到她身后:“你要干什么?”

“我想去看看小金子。”

皇帝大惊:“你不知道他已经感染了病毒吗?”

就是知道才要去,这个病毒究竟能否解除还是未知数,可是,她无法说服自己置之不理。

“可他要死了呀。”唐钰望着皇帝。

皇帝怔了一下,他能够明白她现在的心情,但还是不愿意她去冒险,万一也被感染了……

“为阿宝想一想好吗?”

“你不要劝我了。”

咣当,她关上门,没想到皇帝竟直接从门里钻了出来,紧紧跟在她后面:“你疯了吗,你是唐钰,不是阿茶。”

“那你干嘛跟着我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皇帝有些怒意。

“阿茶――”

“我的陛下,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。”

皇帝被她一句话堵的哑口无言,是啊,他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?

也许从帮她整理房间开始吧,皇帝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干什么,想阻止她,可又无能为力,但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,办不到……

唐钰拦了一辆车,回头看了一眼,发现皇帝竟然不见了,反正他也不会跑丢,唐钰没理会直接上了车。

……

“阿宝,阿宝……”

耳边传来皇帝的呼唤,孩子在睡梦中张开眼睛,突然,眼睛瞪大:“爸爸?”

皇帝急忙嘘了两声:“别吵醒你爷爷奶奶。”

阿宝听话的点点头,小心翼翼的从妇人的臂弯中扭出来,然后蹑手蹑脚的跑到洗手间,假装自己去尿尿。

“爸爸你怎么来了?”阿宝又惊又喜。

“别问那么多了,赶紧打电话给顾靳,告诉他,你妈去看金教授了。”

阿宝听不明白,但还是遵循了皇帝的意思,拿出了小书包里的卡片,那是顾靳之前给他的,他说,如果以后有什么事,可以找他。

“嘟嘟……嘟嘟……”

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,顾靳在办公室,一直在跟属下讨论关于拉美拉抗毒血清的事。

“喂?”

“是我。阿宝。”

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稚嫩的童音,顾靳有些吃惊,现在是晚上九点钟,阿宝这时候打电话给他?

“我妈妈去看望金教授了。”阿宝像复读机一样重复着皇帝刚才的话。

每说一句,都朝皇帝看一眼,看到皇帝眼底的赞许,阿宝开心极了。

“什么?她什么时候去的?”顾靳整个人都不对劲了,他以为今天跟她说的那些话,她能听进去,没想到她还是一意孤行,这个该死的女人,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呢。

“刚刚吧。”

挂了电话,顾靳朝面面相觑的属下道:“今天就到这里,我出去一趟!”

……

实验室里,金教授自动住进了隔离玻璃房里,他把拉美拉病毒通过伤口注射,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,显微镜下,那些细菌像超级繁殖机器一样,以惊人的速度腐蚀着有机体。

金教授强忍着身上的疼痛,吃力的在纸上记录下一串复杂的公式。

他的时间不多了,胃癌加上拉美拉病毒,他的身体已经抵达极限。

再撑一会儿,就一会儿……

突然,门外传来脚步声,急促的、威胁的……

“金教授,你让我们真的好找!”对方语气讽刺不已。

金教授头也没抬,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批人会来找自己:“X组织让你们来的?”

对方没有回答,冷冷道:“识相的跟我们走。”

“对不起咯。”金教授认真的埋头写公式,丝毫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。

X组织的人见他如此不识象,也不打算再客气了,刚准备进去抓人,金教授抬起头,带着一丝笑意:“你们难道不奇怪吗,为什么我会在这里,为什么我会被隔离。”

X组织反应过来,连忙把迈出去的脚收回来,警惕的望着他:“什么意思?”

这间实验室是顾靳提供给他的,开始顾靳还安排了十几个帮手给他,后来他注射了拉美拉,为了不连累其他人,金教授提议把那些人全都撤走。

现在实验室就只有他一个。

当着X组织的面,金教授撩起自己的袖子,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,跟针眼那么大,仅仅过了四十个小时,伤口竟然变成巴掌那么大了,而且周围已经有了腐朽的痕迹,说明病毒的侵蚀性非常强。

X组织的人下意识的倒退两步,惊骇的望着那个伤口,金教授慢慢的打开实验室的门,X组织的人急忙倒退,生怕触碰到他本人。

“我现在就是个毒物,你敢带走我,我就敢传染你,我们试试谁比较狠。”

对方怒了,掏出枪对准金教授:“老不死的,我可以杀了你。”

“哦?”金教授笑起来,忽然按下一个遥控器。

只听哗啦一声,无数的针头从天而降,不偏不倚的砸到了X组织人的身上,这些细小的针头上,每一根都沾了拉美拉病毒,只要刺到皮肤里,就等同于中了毒。

“该死的――”对方没料到老头会来这么一招,急忙弹去落下来的针头,谁想到针头实在太过锐利,好几个人都被刺到了。

“现在大家都中了拉美拉。”

“老头你――”

“如果想活下去,就让我安心的做完实验,如果你们想死,那无所谓,我已经活够本了。”堂堂医学界的神话,耍起无赖来,也是别具一格的。

对方紧紧握住拳头,明明想一枪崩了他,却还得忍着不发作。

“算你狠。”对方咬牙切齿。

金教授踱步到对方面前,大胆的拉下对方的脸罩,一张年轻的脸映入他的眼帘。

他不是别人,正是魏雍身边的得力干将文浩。

“魏雍的人。”金教授笑起来,但是脸上的慈祥却变成的冷飕飕的阴气。

被认出来了,文浩没有怯懦:“识相的就是赶紧研制出解药。”

“我跟魏雍并没什么深仇大恨,你们为什么要绑架我?”

“魏先生并非想绑架您,只是想请您替他研制出拉美拉的解药。”

又是拉美拉。

“怎么,他也中毒了?”

“抱歉,我无可奉告。”

之前刻意放出消息,说X组织要绑架魏雍,为的就是洗脱干系,让警方误认为X组织是另有其人。

但文浩没有想到,因为自己的这次失败,竟然被金教授识破了身份。

……

文浩失魂落魄的跪在一名高大男子的背后,神色忧郁:“对不起,魏先生,我任务失败了。”

“金教授认出了你?”魏雍旋身,脸孔隐藏在了黑暗里,有着说不出的阴森。

“金教授身上不仅有拉美拉病毒,他还有胃癌晚期,我已经派人在实验室四周监视,如果他敢说出您的秘密,狙击手就会立刻了结他。”

“他死了,你怎么办?”

文浩把头垂下:“如果不是为了回来复命,我早就自裁了。”

被针扎的地方已经开始有了发红发肿的症状,很快他就会像金教授那样,浑身溃烂而死。

龙翼捻着佛珠叹气道:“魏先生,你现在该相信命了吧。”

这其实只是他跟魏雍的一个赌局,龙翼料定文浩今晚不会成功,可魏雍偏偏不信,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。

“我会安排人把你隔离起来,你好好养着。”

文浩吃惊的抬起头:“可是我……”

“没有可是,你是我的属下,你死了,对我来讲也是损失。”

文浩满脸的感激,这个时候就算是死,他也死而无憾了。能遇到魏雍这样的主人,他还奢求什么呢?

文浩被带走了,魏雍揉了揉眉心:“龙翼,有什么好办法吗?”

“你指的是……”

“我需要拉美拉的解毒样本。”

“不好办。”

“如果我非要你办呢。”魏雍加重了语气。拉美拉病毒的解毒样本他势在必得。

起初为了寻找金教授,他花了太多时间,太多精力,很可惜一无所获,最后不得不使出一招抛砖引玉,让陆候均感染上拉美拉,以他跟顾靳的关系,顾靳不可能放任陆候均不管。

在顾靳的帮助下,他得到了金教授的下落,并且也已经确定金教授在研究拉美拉,可是,最关键的时候,竟败在了金教授的身体上面。

他看过金教授的检验报告,胃癌晚期,至多能活半个月。

“倒是有一个法子。”龙翼道。

“什么法子?”

“找到当初阴阳眼的女孩,让她重新浇灌那颗人参。”

龙翼的话让魏雍大吃一惊:“你是说茶茶?”

他点点头:“当年我祖宗龙驹灌养的人参我一直保留着。”

“他是胃癌啊。”魏雍有点不相信。

“不管什么癌,只要这颗人参能结出果实来,就能延年益寿,长则百年,再不济也有三五年吧。”

“不行,绝对不行。”

“魏先生,你是不忍心,还是不相信我?”

龙翼跟随他这么多年来,一直忠心耿耿,他并没有怀疑什么。但是,要他用阿茶的血去种那颗人参,他做不到。

“既然你不愿意,那我代替你去做。”

“站住!”魏雍叫住他。

龙翼停下脚步,却并未说话。

魏雍握了握拳头:“我自己去。”

自从见过唐钰以后,魏雍就找过龙翼询问此事,龙翼很确定的告诉他,那个唐钰其实就是茶茶。

虽然她的身份已经改的面目全非,却没能把自己的命运改变。因此,才被龙翼轻易的算出。

龙翼知道魏雍在想什么:“魏先生,有些事还是得做出了断的,你与她有缘无份,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。”

龙翼并不想打击魏雍,但是看见魏雍时时刻刻为一个根本不可能属于自己的女子忧心伤神,他觉得不值得。

“这是我的私事,不需要你来操心。”

魏雍走后,龙翼叹息,真是死脑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