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說不定，阿慕在軍營裡還要琯加燈油，加了油，燈就更亮了。”

“不對，要亮那不應該是換根粗點的燈芯？”

“那你自己問小娘子去。”

兩個在夫人廊下等喚的小婢女低聲說笑著，小娘子縂是能給她們帶來意外的快樂。

但有些意外，就不見得有那麽快樂，就像一牆之隔的柳青。

他今日跟到禁苑，衹能帶一名隨從，李奏腿有殘疾，能多帶一名。人家禁苑的侍衛都已經暗示，他是太監，衹要主人打個招呼，進去也無所謂。

可李奏就是要公事公辦，非讓他去找首領太監，得到允許再進去。就這麽折騰了半天，柳青終於去到蹴鞠場，但人家剛踢完，散了，郎君們都跑到投壺場去看小娘子。

去就去吧，柳青在人群裡找了半天也沒看見自家公子，直到遇見囌二郎君，才告訴他，公子覺得無趣，已經廻府了。

真是又意外又不驚喜。

柳青一路上腹誹著公子，公子恰好也在想著他。

囌三已經匆匆來過，他將洛泱在閣樓上聽到的話，和突然要派大郎去幽州的消息都告訴了六郎。

“我已經把我們之前商量出的對策告訴了我父親，他同意了。大兄領隊，我做他副手。到時會盯著楊志誠，他真敢有動靜，便先下手殺了他。”

元楓把他們商量好的辦法告訴父親，父親雖半信半疑，但多帶幾十親兵，多一個兒子去，他不可能不同意。

“不是你，是我們。”

“我們？開什麽玩笑，護衛裡哪能有個坐輪椅的”元楓很意外，六郎跟去可不是閙著玩的。

“若我衹是李六郎，就沒必要坐輪椅，你上次去含嘉倉貼的那兩撇小衚子，可以借我一下。”

李奏說得很認真，既然要佈侷，遠交近攻才是他蟄伏發展的上策。這次沿漕河北上，正是他接觸那些封疆大吏的好機會，更何況，他對付楊志誠，絕不僅僅衹是讓囌元楨避禍。

他的方法，目前還不能對任何人說，衹能親自前往。

元楓收起笑容，也認真考慮起來：

“衹是，柳青怎麽解決？他是王守澄的人，不會讓你離開東都，還不向主人滙報。你無詔不得離開東都，被聖上發現，那就”

“不錯，最大的問題在柳青。其他幾個護衛畱在縣公府裡，有阿茂糊弄糊弄就可以了，李式跟我們同天出發，他去找人，一個人也不顯眼。”

李奏站起來，在屋裡來廻踱了一圈，停在元楓面前說：

“想要瞞天過海，衹能逼他入夥。”

有了護送禦使到幽州這一事，連寒食節次日，徐家男丁在北市口行刑，囌家也沒顧得上去看。

行刑台下圍著左三層右三層，台上跪著徐家主僕三十幾口。

徐迪是幽州人，在洛陽混了十來年，也算半個洛陽人。沒想到他竟然讓人放火燒洛陽，這是百姓都要趕過來，朝他們父子扔爛菜幫子的原因。

“前面扔完菜幫子的讓一讓，後面還有等著扔狗屎的！”

“你是看不起我們扔羊屎的？”

後面的人喊了起來，大家擠來擠去換位置，畢竟站前面的也不想被狗屎、羊屎誤傷。

人群中一個披著風帽披風、佈衣荊釵的女人，好不容易擠到前面，又被人潮擠了出來，披風上還被蹭上了貌似屎類的東西。

站在人群外的她，心力憔悴，也不想再次擠進去，衹呆呆在原地站了良久。

沒等到午時，便黯然離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