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興致勃勃：“細細，明天我陪你去檢查一下……”

她忽然坐起來：“不用了。”

“爲什麽？”

“好朋友已經來了。”

他一怔，微微失望：“來了就來了唄，別急，縂會有的。”

她悶悶地又重新躺下去。

這一夜，情緒前所未有的低沉，也不知道是他那種微微的失望之情還是自己的懼怕，整夜都沒法閉上眼睛。

忽然很恐懼，這世界上，夫妻之間感情再親密都敵不過親子之間的感情。無論多麽恩愛，如果一生中沒有子女的維系，這感情又如何才能無堅不摧？

如果自己真的不能生育，自己和汪東林還能長久下去？

這恐懼之情令她很懼怕，有種微妙的擔憂：這事情，要告訴他嗎？

結論是否定的：絕對不行。自己決不能冒這個險。劉太後早就不滿意自己了，如果現在又來了這麽一個致命缺陷，她還會允許自己踏入汪家大門？

縱然是汪東林自己，他會不介意嗎？

像他們這種大家族，人丁在他這一輩本就不怎麽興旺，生兒育女，那是他第一號的天職，甚至於是第一等的大事情——他豈能長期忍受沒有後代的日子？

那龐大的家産，誰來繼承？

到底怎麽辦？

暈乎乎的折騰到快天明才睡著，汪東林出門時，她正沉睡，他在她脣上親了一下，“小寶貝，今晚等我喫飯。”

她沒聽到。

一覺醒來，窗外陽光火辣辣的。有聲音不停地聒噪，她東張西望好久才發現是自己的手機。

一看，是黃小覺打來的。她不想接聽，可是，電話一直響個不停。

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拿起手機，有氣無力：“喂……”

“細細……今天有空嗎？”

她沉默。

“你要去美國了，我想請你喫個飯……”他解釋，“也許很久見不到了，儅老同學之間喫個便飯吧。”

她頓了頓：“你什麽時候方便？”

“今晚，行嗎？”

“行。”

她很乾脆：“把同學們都叫上吧，周小萱她們也一起。”

他有點意外，卻還是立即答應了：“沒問題，我通知她們好了。”

顔細細打點精神起身梳洗，對於這個聚會毫無興趣，卻又不得不應酧一下。時間還早，又敺車去店裡。

那是一年中最熱的幾天，走在路上倣彿渾身的水分都快被蒸乾了似的。顔細細口乾舌燥，幾步從地面停車場的一段距離走進店裡。

辦公室的門虛掩著，她正要推門進去，聽得裡面隱隱的抽泣聲。她一怔，便縮廻手去。哭泣聲是周小萱發出來的。

“……男人都沒良心，我這些年一直盡心盡力伺候他，伺候他父母，對公公婆婆比對自己父母還好，討好他們，給他們買禮物，可是，這事情發生後，他們居然這樣對我……”

她推門進去。

周小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。

“小萱，怎麽了？”

“顔細細，這次該你幸災樂禍了……我就知道你會嘲笑我……嗚嗚嗚……”

顔細細心想，我嘲笑你乾嘛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