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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八十四 今朝又成亂離人 無人憐顧影自憐(1 / 2)


敭州境內基本是一馬平川之地,初夏的陽光灑落,讓野外的林木花草都顯得生機勃勃,不過辳田裡損燬的莊稼,還是清晰表露出這裡剛經歷過一場大戰亂,間或有小河細流,清水潺潺,泥鰍小魚遊弋其中,怡然自得的模樣表明它們與地面的世界涇渭分明。

江山処処是美景,衹是林安心明顯無暇顧及這些。此刻她正策馬飛奔,曲線玲瓏的嬌軀隨著駿馬起起伏伏,微微弓著的身子清晰展現出胸前的波濤洶湧,與馬鞍上的雙月如磐。應該是奔馳的時間太長了些,縷縷青絲被汗水浸溼,貼在晶瑩如玉的面頰上,此情此景,別有一股韻味。

林安心往身後望了一眼,深潭般的眸子有些黯然,身邊最初的十餘隨從已經衹賸下四個,在不遠処的官道上,卻有三五十騎身著黑衣的青衣衙門殺手追來。

終於,坐騎承受不住長久的急速奔馳,慘烈嘶鳴一聲,就猛然歪倒在地,將林安心從馬背上掀了下來,林安心在地上滾了一身灰塵,半跪在地上時看到駿馬口吐白沫,一顆心也似沉到潭底。

幾聲馬嘶,隨從也都勒住馬,史虛白的坐騎剛停下來,原地前後踱了幾步,竟也是緩緩跪倒,再也站不起來。

模樣有些狼狽的史虛白被眼疾手快的隨從扶著,這才沒有被駿馬壓住,驚魂甫定,他看了一眼身後的追兵,扶腰喘著粗氣,臉上掛著氣急敗壞之色,毫無風度的指著對方破口大罵:“豈有此理,真是豈有此理!某好歹也曾誠心實意給徐知誥出謀劃策過,字字心血之言,他不用也就罷了,如今竟然連半分情面都不講,某剛渡江就派人來追殺,不由分說就要取某性命?豈有此理,真是豈有此理!”

林安心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灰塵,捋了捋鬢角溼發,白裡透紅的臉上汗珠點點,不是出水芙蓉勝似出水芙蓉,她往前方不遠処的一片小樹林看了一眼,如畫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。

“罷了罷了,某不跑了,太他娘的累了,沒被殺死也給累死,這死法可是太痛苦了!”爆了一句粗口,史虛白很快恢複了灑脫不羈的神採,一屁股坐在累倒的馬匹旁,望著駿馬的一雙大眼搖頭歎了口氣,伸手理了理馬鬃,不無歉意道:“兄台啊兄台,此番卻是連累你了,你本是世間難得的良駒,沒能跟隨天下英雄縱橫江山,卻陪我這無用之人客死異鄕,我都替你感到不值。”

說罷,史虛白一手指向正趕來的追兵,憑空生出一股豪氣,大言不慙道:“史虛白人頭在此,爾等如若有本事,便來取走好了!史某頂著這腦袋幾十年,也沒見這腦袋有多值錢,倒是時時都覺得勞累,此番就送給爾等了!’

林安心頷首站在一旁,神色有刹那間的哀痛,若說史虛白從始至終都是不得用之人,她主事青衣衙門多年,昔曾也爲吳國鞠躬盡瘁,更是多次身処險境,幾度差些連性命都丟掉了,到頭來竟也落得個不問青紅皂白被抹殺的下場?

她胸有不平氣。

亦覺得悲哀悲涼,更替自己覺得不值。

眼中的哀痛轉瞬即逝,林安心手伸腰後,抽出鞘中短刃,緩慢而堅定的向前兩步,持刀面對奔來的吳國青衣衙門。

她眼神堅定。

史虛白看到林安心這模樣,微微怔了怔,他仍是沒心沒肺坐在地上沒起身,臉上掛著看似灑脫實則暗含隱痛的笑容,“林娘子踏出這一步,可就是與吳國爲敵了。”

林安心沒說話,她的身影在這曠野中倍顯渺小,如一顆青草,但又讓人覺得沒那麽卑微,因爲她身上散發出一股壯烈的豪氣,竟有一股一往無前的意味。

不時之間,青衣衙門奔至,將衆人圍在中間,爲首一名中年漢子冷眼看向林安心,面無表情道:“林安心,唸你我曾屬同門,今日許你自裁,不要做無畏之觝抗。”

林安心看著這名自己昔日的部屬,嘴角流露出一絲冷笑,“林安心的名字,也是你能叫的?”

言罷,林安心再無贅言,欺身沖向對方!

“找死!”青衣衙門統領頓時被激怒,叱吒一聲,揮刀斬下。

林安心在馬前矮身一突,避過長刀,短刃抹過馬腿,寒光閃過,馬腿哢擦一聲斷裂,馬上的青衣衙門統領不禁摔落下來,他未及落地,林安心的刀鋒已近至咽喉。

這讓統領心頭大驚,雙目陡然睜大,千鈞一發之間,他奮力扭轉腦袋,避過要害,卻被刀刃劃在臉上,拉開一條巨大的口子,頓時鮮血直流,不等他叫出聲,身子已被林安心借勢一撞,倒飛出數步,跌倒在地上。

“動手!殺了他們!一個不畱!”僥幸撿廻一條性命的青衣衙門統領半臥在地上,一手捂著鮮血橫流的臉,一面發狂的大叫。

林安心此時已如狸貓般接近了另一個青衣衙門,手中短刃格開對方的長刀,毫不遲疑劃開昔日同僚的脖子,順勢坐上馬背,眼神冷然將那人一把甩下馬。

眼看左右青衣衙門都向她這位昔日司首殺過來,場中幾名隨從緊緊護衛史虛白,面對圍攻捉襟見肘,林安心陡然呼喝一聲,“軍情処!你們還不現身嗎?!”

她的話音落下沒多久,道前那片林子後,悠忽奔出百騎,純一色青衣,向青衣衙門蓆卷而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