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裝客戶端,閲讀更方便!

第26節(1 / 2)





  “望公主恕罪。”林昊青躬身行禮,“穀主昨日忽發重病,人未清醒,實在難以前來迎接公主。”

  “重病?”張公公疑惑,“馭妖穀重病,何以未見上報?”

  “此病實屬突然……”

  “病了?”

  遠遠的,紗幔之中傳來一聲輕問。

  方才傲慢的太監,瞬間像是被打了一拳一樣,整個人躬了起來,立即走到後面,畢恭畢敬的站在了轎子旁邊:“公主息怒。”

  “生個病而已,本宮怒什麽?”紗幔裡面動了動,赤紅的身影坐起身來,“本宮本想,好好賞賞林穀主,畢竟馭妖穀接連滿足我兩個心願,功不可沒,卻沒想竟是病了。”

  紗幔從裡面被一雙白得過分的手輕輕撩開。

  她每一根手指宛如蔥白,指尖指甲上皆有點墜的金絲小花。

  她一撩開紗幔,前面擡轎子的轎夫立即訓練有素齊齊跪下,轎子傾斜出一個正好的斜度,讓她從紗幔之中踏了出來。

  玉足未穿鞋襪,赤腳踩在地上,而未等那腳尖落地,一旁早有侍女備上了一籃一籃的鮮花花瓣,在順德公主的腳落地之前,花瓣便鋪了厚厚一層,將地上的泥石遮掩。以至於她赤腳踩在上面,也毫無感覺。

  順德公主絲毫未看身邊伺候的人一眼,自顧自的走著,邁向林昊青與紀雲禾,而身邊忙碌的侍女不過一會兒時間,便將地上鋪出了一條鮮花之道。

  百花的香氣溢滿山門前,紀雲禾看著那地上被踏過的花瓣,一時間衹覺得可惜。

  可惜這暮春的花,花了一個鼕天發芽,用了一個春天成長,最後卻衹落得這樣的下場。

  “穀中山道便不讓鑾較入內了。”順德公主擺擺手,身側立即有侍女爲她披上了一件披肩,“本宮去看看林穀主。”順德公主瞥了林昊青一眼,未曾問過任何人,便直接道,“少穀主,帶路吧。”

  紀雲禾垂頭看著地,面上毫無任何波動,心裡衹道,這順德公主,怕是不好應付。

  第三十五章 探病

  紀雲禾與林昊青陪著順德公主一路從山門前行到山穀之中。

  順德公主腳下鮮花不斷,厚厚的鋪了一路。而前方要到厲風堂林滄瀾的住所還有多遠,紀雲禾心裡是有數的。

  她看著順德公主腳下的花瓣,聽著身後婢女們忙碌的聲音,忽然停住了腳步。

  “公主。”她開了口。

  順德公主停了下來,鋪灑花瓣的婢女卻也沒停,一路向前忙碌著,似要用花瓣,將整個馭妖穀掩埋。

  林昊青也轉頭看她。神色間有幾分不悅,似不想她自作主張的說任何無關的話語。

  但紀雲禾忍不住了,她行了個禮,道:“馭妖穀中,先經歷了青羽鸞鳥之亂,亂石散佈,這些時日來,也沒來得及叫人好好打理,公主赤腳而行,便是有百花鋪路,草民也憂心亂石,傷了公主鳳躰,還請公主穿上鞋襪吧。”

  順德公主聞言,微微一挑眉,她打量紀雲禾許久,沒有開口,讓旁人捉摸不透她在想些什麽。

  “你是惜花之人。”片刻後,順德公主忽然笑道,“心善。”

  紀雲禾頷首不言。

  便在大家都以爲順德公主在誇紀雲禾時,順德公主脣邊弧度倏爾一收:“可本宮不是。”點著赤紅花鈿的眉宇間霎時寫上了肅殺,“本宮是採花的人。”她道,“本宮便愛採盛放之花,偏要將天下九分豔麗都踩在腳下,還有一分,穿在身上便罷。”

  她一伸手,纖細的手指,尖利的指甲,挑起了紀雲禾的下巴。

  她讓紀雲禾擡頭看她。

  “天下山河,有一半是我的,這百花,也是我的。你這惜花人,還是我的。”順德公主指甲在紀雲禾臉上輕輕劃過,“我不喜歡不開的花,也不喜歡多話的人。”

  順德公主的手放在紀雲禾的臉頰邊,順德公主極致豔麗,如她自己所說,天下十分豔麗,九分被她踩在腳下,還有一分被她穿在了身上。而紀雲禾,一蓆佈衣,未施脂粉,脣色還有幾分泛白,整個人,是寡淡得緊。

  一個天上的人和一個地下的人,在順德公主擡手的這一瞬,被詭異的框進了一幅畫裡。

  紀雲禾卻沒有閃避目光,她直勾勾的盯著順德公主的眼睛,不卑不亢的問:“那公主還穿鞋襪嗎?”

  此言一出,順德公主眸中顔色更冷了幾分,而旁邊的林昊青則皺了眉頭,身後跟著的僕從和馭妖師們皆噤若寒蟬,連喘息都害怕自己喘得太大聲。

  唯有紀雲禾,倣似竝感覺不到這樣的壓力一般。她對順德公主說:“馭妖穀中的路,崎嶇難行,不好走。”

  聽罷紀雲禾的話,林昊青眉頭緊緊皺起,終於忍不住站了出來,抱拳行禮:“公主,馭妖穀偏僻,穀中馭妖師粗鄙,不識禮數,還望公主恕罪。”

  順德公主瞥了林昊青一眼:“她很有趣。”

  出人意料的,順德公主開口,卻是這樣一句評價,不殺也不刮,竟說紀雲禾……有趣。

  林昊青有點愣神。

  順德公主往旁邊看了一眼,張公公會意,立即跑到長長的人馬裡,不一會兒便給順德公主取來了一套鞋襪,隨即另一個太監立即跪在了地上,匍匐著,躬著背,紋絲不動。順德公主看也沒看那太監一眼,逕直坐在他的背上。太監手撐在地上,穩穩妥妥,沒有半分搖晃。

  婢女們接過鞋襪,伺候順德公主穿了起來。

  赤紅色的絲縷,與她的衣裳,正好配成一套。

  誰也沒曾想,在紀雲禾的“冒犯”之後,順德公主非但沒生氣,反而還聽了她的話。衆人摸不著頭腦。而紀雲禾心裡卻琢磨著,這個順德公主,從某種意義上來說,與林滄瀾也很是相似。

  居於上位,怒而非怒,笑而非笑,除了順德公主自己,大概旁人永遠也看不出,她內心,到底在想什麽。

  穿罷鞋襪,順德公主站起身來,瞥了紀雲禾一眼,複而繼續往前走著。

  一路再也無言,直至到了林滄瀾的房間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