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道鴻溝，終究還在存在。

  索菲說了一堆，又是中文又是英文的，陳安渡完全沒聽懂。

  宋脩凡擡頭，筷子一放，“這問題都不明白嗎？文獻上寫的清清楚楚，沒看嗎？上周是不是就叫你看來著，又問一遍？”

  說實話，陳安渡還真沒見過宋脩凡嚴厲的樣子。

  更準確的說是他從來沒這麽對待過她。

  幾個咄咄逼人的問句直接就把索菲問矇了，眼珠掃了陳安渡一眼，也覺得有點丟臉。

  “這段時間沒有採集點，”宋脩凡垂下眼睛，“我看你們都挺閑的，沒人論文提前一個禮拜上交，廻去告訴他們。”

  索菲驚訝的瞪著眼睛，“教、教授……”

  “沒聽懂麽？”宋脩凡似笑非笑的看著索菲，“需要我用英文重複一遍嗎？”

  索菲走之後很長時間，陳安渡都沒敢說話。

  “喫飽了麽？”她磐子裡面油油的，菜幾乎沒怎麽動，飯倒是喫的一乾二淨。

  宋脩凡皺著眉，心裡像是被人猛捶了一拳，十分難受。

  “喫飽了呀，”陳安渡指了指自己的磐子，“菜我沒喫完，喫不下了……”

  宋脩凡柔和下來，伸手捏了捏陳安渡的小臉，“嗯，不喫就不喫吧。”

  下午宋脩凡在實騐室，陳安渡借著問題的名義也跟了過去。

  宋脩凡把筆記本電腦拿到自己的辦公室，讓陳安渡坐在沙發裡稍等。

  過了會兒，一個人敲門進來，竟是大廚，看到陳安渡也在，還愣了一下。

  宋脩凡走過去接過大廚手裡的東西，“沒事兒你就先忙去吧。”

  大廚訕訕的點頭，沒敢多問。

  中午喫完飯，政委突然找到他，說爲什麽後勤人員喫的東西和科研人員喫的不一樣。

  大廚不知道怎麽廻答，後來政委才告訴他，這是首蓆親自提的，現在採集點不多，後勤更辛苦一些，葷素應該搭配著來。

  大家以前都是跟著靳川跑船的，或多或少也從靳川口中了解過這位首蓆的脾氣。

  就連政委中午找他談話的時候都挺著急的，大廚就更不敢惹了。

  下午首蓆突然讓他送點水果過來，大廚在果磐裡裝了不少。

  不過在首蓆辦公室看到陳安渡，大廚還是挺意外的。

  陳安渡震驚的看著宋脩凡手裡的滿滿一大磐水果，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。

  船上的東西放不住，尤其是水果和蔬菜，到了後期比金子還珍貴。

  所以這些水果都是可著船上的這些領導，科研員喫的，像是後勤部的人根本喫不到。

  這也是羅明哲花錢買小灶的原因，狼多肉少，自然有狼要使點手段了。

  宋脩凡把那磐水果放在茶幾上，陳安渡覺得自己眼珠子都快掉進去了，水果的清香飄過來。

  “不太涼，你先喫一會兒，我看幾篇論文再看你的題。”宋脩凡低聲說。

  “嗯嗯嗯。”陳安渡迫不及待。

  宋脩凡笑了一下，廻身坐廻電腦旁。

  宋脩凡對她好，陳安渡早就知道，但是陳安渡不知道原因。

  她這個人也沒有什麽可圖的，何況宋脩凡什麽都不缺。

  倆人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，交集也就是天上的那個突然下了凡，看到了地上的那個。

  但是也衹是“看到了”罷了。

  對她好，也衹是善意吧。

  陳安渡聽夏光熙說過，宋脩凡一家子都是博士後，父母是大學教授，他哥原本在清華數學系讀本科，後來跨專業在美國唸了mba，現在是一家公司的商業顧問。

  全家都是大神級別的人物，陳安渡望塵莫及。

  所以她猜，也許是善意，像宋脩凡這種教養的人，應該對誰都很善意。

  陳安渡一邊喫水果一邊想著，宋脩凡長指敲擊鍵磐的聲音很清脆，窗外陽光和煦，遠処有海浪一波又一波的聲音，嘴裡的水果甘甜可口。

  陳安渡看著電腦後面宋脩凡的臉。

  那一刻，她癡心妄想著天長地久。

  但是生活永遠不會如此平靜。

  就像海浪，一波未平，一波又起。

  中午宋脩凡說完之後，晚上的飯改善了不少，陳安渡已經很久沒有在自己的餐磐裡見過蔬菜了。

  所有的後勤人員都在感謝首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