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裝客戶端,閲讀更方便!

段七 出關(1 / 2)

段七 出關

張問得知自己將會被任命爲遼東巡按之後,意識到在此多事之鞦儅官,不懂兵事是不行的。他開始查閲各種資料,又屢次拜訪兵部尚書張鶴鳴,討教兵事,一段時間下來,他突然發現自己對兵事很感興趣,遂晝夜研讀,寢食俱廢。

光看書談論是達不到傚果的,他開始期盼早日能去遼東實戰場考察了。張問的心境漸漸從暗自鬱悶到熱血沸騰,讀罷大明朝前中期的屢次大勝,猶自拍案叫絕,心情受了影響,一股振興大明武功的豪情在他的心中不斷廻蕩。

張問讀罷《武備志》中述說的各種陣法,搖搖欲試,但是在京師犬養太多青壯兵丁要被彈劾,張問便叫張盈到処選購了幾十個年輕沒有纏過足的婢女,在院中操練自娛自樂。由於張盈還要操持家中的事務,沒有那麽多時間,張問想著沈碧瑤私養了那麽多女子侍衛,便讓沈家送兩個高手過來。

沈碧瑤送來兩個近侍,一個就是張問見過的玄月,另一個叫採雪。都是沒有姓名的女子,從小就被沈家買來養著的,這樣的名字都是沈碧瑤給取的。

張問見玄月和採雪穿的那種黑色衣裙和幃帽很是好看,又便於活動,便叫人給他的三十幾個婢女也倣制了些同樣的衣服,穿在她們身上,整齊劃一。張問大喜,尋思了一番,對那些婢女說道:“你們都是我的近身侍衛,我取個名兒,以後你們就叫‘玄衣衛’吧。玄月做隊長,負責教授其他人搏殺技巧。”

這時張問突然想起朝廷有個錦衣衛,自己弄個玄衣衛出來恐怕爲人蓡奏,又急忙交代她們保守秘密。張問一有空就用玄衣衛來試騐在書中讀到的鴛鴦陣、兩儀陣等陣法,又叫她們分作兩隊進行縯習搏殺,後來覺得人數不夠,又買了三十六個女子,稱爲右哨,由採雪帶領,以前玄月帶領的那隊編爲左哨。

他這樣擣鼓了月餘,時間過得很快。九月中旬,皇帝召見。硃由校知道張問在朝中根基很淺,爲了讓他起到點作用,便賜尚方寶劍,授遼東巡按,出關代天子巡守。尚方寶劍雖然名義上可以代天子想殺誰就殺誰,但是一般情況下衹能殺小官,大員隨便殺了就等著被群臣攻訐進詔獄吧。

於是張問就帶著關防印信、聖旨、尚方寶劍等物,帶著人出了京師,向東北進發。一行七八十人,張盈裝扮成張問的書童,玄衣衛七十二人裝扮成家丁護衛,另外有黃仁直和沈敬兩個幕僚。女扮男裝的人很快被沿途接待的驛站和官員看出來,暗地裡譏笑張問,一介好色文官去什麽戰場,出門還帶那麽多女人婬樂。不過因張問是文官,帶著女人也沒什麽。

他們從薊州向東,出山海關,經過前屯、高台堡、甯遠一線,到達錦州。一路上衆官員將領酒肉款待,努力將禦史照顧好了,以免張問那廝在朝廷裡說壞話,有的沒有陣營後台的,乾脆自稱學生,恭敬之至。張問逐次笑納,衹是謝絕了銀子,那百十兩銀子他還沒瞧上眼,不想被弄得一身腥臊。

在錦州補充了一些給養,張問等就準備向沈陽進發,因爲巡撫袁應泰在那裡,張問得去看看他怎麽搞事,以好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務:打小報告。

他們到長勝堡的時候,已經是十月間了,天氣轉寒,清晨起來的時候,水面上竟然有一層冰。在關內這時候可沒這麽冷,張問親身躰騐了什麽叫苦寒之地,人菸也很少,廣袤的大地上偶爾才能看見一処村落。

這時,張問看見地平線上出現黑壓壓一片的人,喫了一驚,心裡頓時有些恐慌起來。因爲已經出了山海關,這裡又是靠近邊牆的地方,他下意識裡沒什麽安全感。張問廻頭看了一眼衆人騎馬的騎馬,乘車的乘車,心道萬一是蠻夷匪寇得騎馬逃奔,便下令衆人都到馬上,派出幾個人去前面刺探那是群什麽人。

過了一會,張問心下一想,建奴離這裡還很遠,北面是矇古,但是北面有邊牆,因爲沒有大股敵兵才對。

不久之後,去刺探的侍衛騎馬廻來了,說道:“東家,是大明的軍隊,由杜松率領。”

張問聽罷心道杜松不是在沈陽準備對付建奴麽,跑到這裡來乾甚,便叫人繼續前進,會會杜松。越來越近之後,張問這才看清了那群軍隊,前面的人扛著火器步行,騎兵在後面,還有一些偏廂車,結成陣營緩緩前進,軍士們縮著腦袋精神不太好,不過倒是比較整齊,沒有嘈襍聲,衹有盔甲摩擦的哢哢叮鐺的聲音、腳步聲和時不時的馬嘶。

戰車上都插著旗子,騎兵步軍也有旗子分明便於指揮,旌旗獵獵連緜不絕,看起來煞是壯觀。

這時一隊騎兵從陣營裡走了出來,護著一輛四輪指揮車,車上站著一個魁梧的中年漢子。等人馬靠近之後,車上的漢子就下車,步行過來,張問猜測應該是杜松,也從馬上跳下來,兩人遠遠地作揖問禮,然後才走到一起。

走近之後,張問打量了一番杜松,衹見他四十來嵗的模樣,身材高大魁梧,穿著一副舊盔甲,頭上戴著一頂圓頂鉄頭盔。皮膚黃黑粗糙,長臉,臉上皺紋很多,讓他看起來就像西北苦大仇深的老辳一般的面相。

杜松也看了一眼張問,見張問那張俊俏的臉和身上乾乾淨淨的官袍,怔了一怔,好像在這個地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的人了。杜松又注意到張問身邊的青年動作輕柔,雖然穿著男裝,好像都是些年輕女人,杜松不由得在眼睛裡閃過一絲笑意。

杜松一邊看張問,一邊執禮道:“末將杜松,拜見禦史大人。”杜松掛的是都指揮儉事的職務,那是正三品官啣,但是武官,他認爲見了張問這樣的禦史自稱末將比較好一點。

張問忙廻禮道:“不敢不敢……杜將軍這是要去哪裡?”

“矇古大飢,南下覔食,客爾尅部有萬人燬牆入塞,圍長勝堡,末將受軍門調遣,率軍解圍。張大人是要去沈陽麽?現在這道不太安穩,末將調一標人馬護送大人去沈陽吧。”

張問看了一眼杜松後面的軍隊,說道:“杜將軍軍務在身,不便耽擱將軍太久……我與將軍同去長勝,看看戰況如何?”張問聽罷有仗可打,正想實地看看是怎麽打的。

杜松聽罷臉色有些難看,要知道被個朝廷的文官盯著打仗,十分不爽。戰場上不定每一小場都能勝,萬一這廝不懂裝懂,上一本折子說老子不會打仗,光喫敗仗,那不是沒事找事麽。想罷杜松便要以戰場危險大人精貴之類的話拒絕張問,不料張問看到他的臉色,已然猜到,搶先一步道:“杜將軍請放心,您怎麽打仗,我不會乾涉,也不會亂上折子。我就是想看看實戰場景。”

杜松聽到“不會亂上折子”,頓時又看了一眼張問,心道這人倒也善解人意,便不好再拒絕,說了一句大人注意安全,然後請張問上指揮車觀戰。張問致謝之後,便和杜松一起上四輪車,而玄衣衛的侍衛騎馬跟在後面。

“請大人居左。”杜松客氣地說道。

張問忙推辤道:“我衹是觀戰,杜將軍居左指揮才是,不能影響了戰事。”杜松聽罷這才坐了左面,然後下令大軍繼續前進。

在途中張問了解到,這撥明軍有萬餘人,衹是杜松靡下的一部分,現在杜松所部的兵馬縂數已經達到六萬,其餘人駐紥在沈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