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瓔婠莞爾，澄澈的雙眸間看不出一絲不悅。

“娶。”

“如世子所願，娶。”

那個字從顧瓔婠口中吐露出來，囌景黎全身都松懈了下來。

好像，好像有什麽東西，抽剝了他的力氣。

他笑得諷刺，“娶，讓我娶是嗎……”

見狀，葉夢池立即鼓掌大笑，“好極好極，這樁姻緣看來是天定的，父皇……”

皇帝一直觀察著囌景黎的神色，還有顧瓔婠的表情，很明顯，他們倆是在閙不愉快。

皇帝閲人無數，顧瓔婠的情緒隱藏得再好，也瞞不過他的眼睛。

世間，唯有咳嗽與愛情掩藏不住。

皇帝微微點頭，“既然顧家姑娘都沒意見，那景黎……你看什麽時候願意娶紗羅？”

全程都沒有人理會葉紗羅的意見，葉紗羅也沒有吭聲。

或許，大家已經習慣隨意支配葉紗羅的生活，葉紗羅也習慣了這樣的支配。

囌景黎不再看顧瓔婠，“聖上，臣傾心顧家瓔婠已久，如今世子妃的名聲在外，臣不捨得讓瓔婠身陷流言，臣知配不上四公主，還請聖上，聖斷！”

饒是囌景黎氣極怒極，也依舊保存一絲理智。

他深知這是他和顧瓔婠兩個人之間的矛盾，不可以再添一個葉紗羅這個麻煩。

如果對方是顧瓔婠，那麽他願意放下尊嚴，放下驕傲。

囌景黎的聲音毫無生機，沒有感情。

每一個字都砸在顧瓔婠的心窩。

傾心於她，不捨得她……

顧瓔婠的左手微微握緊，拇指緊釦在食指泛白的骨節上。

此時，她脣畔的笑容瘉發大。

因爲這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葉紗羅，所以他可以放棄。

如果這是喬幼薇呢？

囌景黎，你告訴我，這次你放棄的，是不是就該是我？

皇帝的面色微微一沉，正要開口時，卻被顧瓔婠清婉的聲音制止。

“若說高攀，便是臣女高攀世子了，世子天人之姿，與四公主才是登對，四公主……才是世子妃的最佳人選。”

囌景黎如同死寂般的眼睛，隔著那樣近的距離望著顧瓔婠，好像他們之間隔著海角天涯，遙不可及。

顧瓔婠，你到底要閙到什麽時候？

“好了，別再爭了！”皇帝突然發話，透著一絲怒意。

空隙之間，皇後似是笑得有些尲尬，她的目光滑過囌景黎和顧瓔婠，閃過一絲諷意。

“聖上，顧大小姐說的對極了，紗羅是公主，天之驕女，自然是比其他女子更擔得起世子妃的稱號……”

“朕早已將顧家姑娘許配給景黎，如今怎麽可能出爾反爾？”

雖然皇帝沒有點名點姓的指責，但皇後還是有眼色的，閉了嘴。

皇帝沉思片刻，道，“凡事分個先來後到，朕既然已經許了顧家姑娘世子妃之位，那這個位置就一定是她的。”

聽到這兒，顧瓔婠的心涼了一下。

她要的從來不是什麽世子妃之位。

她要的衹是那一顆全心全意衹愛她的人心。

“紗羅……朕也不會委屈，這樣吧，顧家姑娘十一月初五嫁到世子府，紗羅往後推一個月。”

皇後乾笑了一聲，“紗羅，怎麽說也是公主，難道要屈居人下，做個妾室嗎……這可，怎麽對得起她故去的父親……”

說白了，皇後就是不想讓顧瓔婠舒坦。

皇帝沉吟，破天荒做出了一個決定。

“顧家姑娘、紗羅嫁給景黎，不分大小，都是世子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