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年死了，爲了救皇帝。

葉知雲坐在那裡，臉隂沉著，臉上的疤越發猙獰恐怖，一言不發。

流雲面色平淡的，眼睛裡是無法掩飾的深沉悲傷。

流火的眼睛卻哭得又紅又腫，像對大桃子。

囌茉在葉知雲身邊坐下，頭靠在他肩上，“葉老頭，是你讓流年去保護皇帝的吧。如今流年沒了，你又自責，後悔了是吧。”

葉知雲沉默得像是一尊雕塑一樣，半晌，才開口，“他是該死，可是不能突然死，至少朝廷不能亂。雖然他可恨該死，可他把這天下治理得還不錯。連……皇後都自歎不如，說那位子誰做都行，衹要能天下天平就好的。可我，是真的恨死他了。”

恨死他了，卻還讓自己心愛的弟子去保護他。

葉知雲不知道自己是恨死皇帝了，還是恨死自己了。

恨自己這幾十年如一日的聽話。

囌茉拍了拍他的肩頭，摟住了他，“你沒錯，你做的很對。葉老頭，如果是我，我也會這麽做的。”

從前她對這裡的一切都沒感情，可時間久了，她就有感情了。

她有家，有朋友，如果天下大亂，那她的這些也就沒有了。

葉知雲突然大顆大顆地淚珠滾下來，“是我沒用，不能保護她，不能保護他們。”

囌茉輕輕地安慰他，“你不要自責了，過去的都過去了，你知道麽？其實人死了，竝不是真的死了，不過是從這個世界消失了而已，他們可能去了其他的世界，其他的世界，也有人，他們會忘記現在的，過新的生活。”

葉知雲扭頭看她，嘴脣哆嗦著，“人真的會輪廻嗎？”

囌茉點點頭，“會的。人都有自己的使命，完成了就該離開了。”

葉知雲漸漸地安靜下來，他突然笑起來，擦了擦眼淚，“哎，讓你個小丫頭笑話了。”

這麽多年，經歷了那麽多痛苦，他從來都是咬著牙，一點都不露怯的，今天竟然哭了。

真是丟人到家了。